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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结夙愿
随着出国日子的临近,薛坷安排着一个又一个和朋友亲人们告别的聚会,同时也要完成自己心中的一个夙愿:到父亲启正信的墓前为自己的不孝忏悔。
薛坷在大姨媛芳的帮助下联系到了兰芝母子,并在胡为慎的陪伴下来到了他们和父亲启正信一起生活过的家。那是一套小小的、非常旧的套间房,房间里都是一些很简单的旧家具。兰芝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母子俩非常热情的把薛坷和胡为慎迎進自己的家,薛坷能感觉到他们的内心和自己的一样,交织着激动、感叹、哀伤、思念和遗憾。
兰芝的脸色显得憔悴而苍白,瘦削的身体给人一种沧桑的悲凉感,这是5年前医院一别后,薛坷和她第二次见面,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清秀质朴的少年。薛坷第一次见到了自己15岁的弟弟启超尘,那孩子睁着一双和自己非常神似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薛坷。“超尘原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兰芝在一旁笑着说,一阵酸楚涌上薛坷的心头。“你们姐弟两气质长相都很象,超尘知道了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很高兴的,一直盼着能早点见到你。”
薛坷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失去的她再也找不回来了,亏欠的她又怎能偿还得了?弟弟,这个世界上和自己一样流着父亲启正信的血液的男孩,来到这个世间15年,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对他,薛坷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不同?而自己也根本就不懂得该如何去和他沟通,不懂得如何去温暖这个幼年丧父的少年孤寂的心灵。
几年的社会和人生经历使薛珂渐渐对人性有了日渐成熟的理解和思考,幼年记忆中零星的碎片串在一起,薛坷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曾经是那样坚韧、勇敢的男子汉,虽然自己一辈子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表达的一句关爱的话,但薛珂知道他是爱自己的,他临终前的眼光,已深深的印在了薛珂的心底。而越是懂得父亲那一辈子没能表达的父爱,薛珂就越是难以原谅自己对父亲的不孝和伤害。
兰芝拿出了超尘从小到大得到的各种奖状给薛坷看:“你们姐弟俩都是好孩子,超尘在学校里一直是三好学生,成绩也很优秀,我一定供他上出大学来,你爸爸这一辈子有你们两个好孩子,他也值了。当初你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心里可真高兴啊!他对我说,得谢谢你妈,这么多年把你养得出息了,她也真是不容易啊!”
“阿姨,我得谢谢您,要不是有您照顾我爸,对我爸这么好,我爸这辈子就太可怜了。”薛坷愧疚的低着头,真诚的从心底感谢兰芝,感谢上苍给了父亲启正信这样一个贤惠善良的妻子。
“唉,当初你小,你爸去看你,你不认他,他回来哭得死去活来的,差点想不开。小珂,你别怪你爸,他真的很爱你,都是没办法啊!你爸一辈子两袖清风,什么也没给你留下,唱戏就是他的命,只要有戏唱,他就心满意足了。你爸一辈子就吃亏在傲气上,老说人活着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所以我们一直住不好的房子,一些戏唱的不怎么样的级都评的比他高,可他对我和超尘的那份心,我们跟着他吃多少苦都值了。”
薛坷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的洪水奔涌出来。是啊!一份最真挚的、忘我的爱,这不就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渴求吗?来到人间29年,薛坷已不敢相信世间有真爱,今天看着兰芝和超尘,看着父亲启正信住过的这间陋室,薛坷在想:真爱应该是真的有过的,只是她错过了,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出国的头一天,薛珂和胡为慎在兰芝母子的带来下来到了启正信的墓前。那是坐落在众多的石质墓盒中的一块座极朴素的骨灰墓,墓碑上简单的刻着“正信之墓”妻陈兰芝,儿陈超尘立。兰芝解释:“这都是按他走的时候交代的做的,他说这辈子是生父给的身体,养父给的命,跟谁姓都愧对另外一位父亲,所以碑上只留名不留姓。他还说一辈子没能给我什么富贵荣华,唯有儿子超尘,愿他改随母姓……”兰芝哽住不再往下说了。
薛珂久久的跪在父亲的墓碑前,人生的一幕幕象火石电光般的在脑海中闪过,自己的生命中有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恩怨,太多的困惑,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亏欠和遗憾。薛珂向父亲告别,她在心底默默的说:爸爸,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勇气、正义、坚强和爱的化身,我来的太晚了!如果这一天早一点来,也许在我的生命中会有一种能让我永远可以依托的爱,让我能有勇气面对未来的一切苦难,可我已经错过了,那种我永远也得不到的无私的爱,也许本来只有你能给我,我无法说清是谁夺走了这一切,但灵贵是我永远的痛苦之地,我要走了,我将远远的离开这里,也许在地球的另外一边,我能忘记这一切,从新找到生命的意义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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