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妈妈说,“妈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受过高等教育,社会交往又广泛,能做的事也多。我们这些退休的老太太,觉得外地那么多功友都进京打横幅,咱们家就在北京,难道不应该也去天安门请愿吗?”
“爸您也去吗?”我问。
“嗯,我也想和他们一起去,”爸爸说,“我觉得你妈说的是对的。”
“这些事情啊,不管是采取什么办法,都得用纯净的心态去做才能做好,”我说,“一件神圣的事,不能把人情都掺进去了。我也要告诉你们,现在劳教所和拘留所里对法轮功是越来越严酷了,上上个月潍坊就把一个59岁的老太太活活折磨死了。那些酷刑我都看不下去。”
“你别和我说这个,”妈妈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们堂堂正正的,为什么要受这些折磨?”
“你说的倒也没错,”爸爸说,“政府因为去天安门请愿的很多,现在还顾不上抓象你这样在底下传播真相的,很大的压力还是在去打横幅的人身上扛着。”
“对,您说得对,”我想了想说,“去打横幅呢,也能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也许我说的方法并不是最好。不过也许你们的办法……你们再斟酌吧。”
我和璐璐站在宿舍楼的楼下,看着爸爸妈妈上了出租车。我掏出100块钱交给司机说“先把车费给您,剩的钱给他们就行了,”我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父母。
“不用了,我们有钱,”爸爸说。
“没关系的,”我说,“你们多保重。”
“你们俩自己也当心点儿,”妈妈说。
“如果你们真是决定要去的话,走之前给我来个电话,”我说。
“好,”爸爸说,“你们也多保重吧。”
我和璐璐点点头。出租车缓缓启动了,我和璐璐站在暮色中,一直看着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路口。
“你觉得爸妈肯定会去吗?”璐璐一边往回走一边问我。
“嗯,”我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们决心已定了。”
“那我们呢?”
“我也不知道,”我用左手蹭了蹭鼻子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你不会突然就不辞而别,也去天安门了吧?”璐璐说。
“不会。我不会因为他们去就去,就象他们不会因为我们不去就不去一样。”我说。“我刚才就在想,是我真的惧怕什么吗?如果现在让我在大法和生命之间选择的话,我会立刻选择大法。但是呢,还是那句话吧,‘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如果是在长期暗无天日的酷刑和大法之间做选择呢?我不愿意想这样的事情,我只想趁着现在还有自由之身,可以为澄清谎言多做些事情的。”我停了一下,叹口气说,“至于后果,一切听从天意安排吧。”
呆了一会儿,璐璐说,“刚才爸妈在的时候,我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年放假帮朋友带一个外国旅游团到西安、桂林和广州去观光。那些人都特别喜欢我,有一个瑞典的朋友给我发e-mail说,这个月底他要带夫人来北京,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定一下酒店。我想到时候把公司的车借出来,周末的时候带他们去北京郊外转一转。”
“嗯,行啊,”我稍微有些犹豫地说,“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出事儿的话。”
“这个朋友和瑞典王室关系很好,也许我们可以向他讲讲真相。”璐璐说。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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