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天涯同君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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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网】
第四章 蓦然回首缘红妆
第一节

张云浩在上官伯衡家盘桓数日,上官诚和吴清妍夫妇招待其颇为热情周到。经此患难,张云浩与上官真之感情亦一日千里。十余日之后,伯衡、张云浩准备返校,上官真则因为九月份即将赴京求学之故,希望在家多住几日,顺便收拾行装。伯衡返校之后,由于仍是在暑期之内,日子清闲,故而每日置身于图书馆之内,博览群书,尤攻道藏佛经,这几日,更从馆内借出“道德经”、“金刚经”、“易经”等书籍,终日诵读,手不释卷。

这一日傍晚,伯衡又在图书馆中遨游书海整日。微觉疲倦,伯衡遂出得馆来,顺林荫小路,信步来到湖边。这京师大学堂之未名湖与博雅塔,虽在校园之内,但因其历史悠久,且挟大学堂之百年威名,早已享誉京师,成为一风景名胜。伯衡漫步湖边,但觉清风徐徐,凉爽宜人。目光远眺之处,但见湖边垂柳之外、博雅塔之侧,一轮夕阳,红彤似火,余晖所照之处,一片金色。远方但闻“嘎嘎”数声,原来是倦鸟归林。眼见此景,伯衡犹然神往,心中暗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江山果然如此多娇。”伯衡绕行湖边,正自沉吟,忽然耳边传入一阵悠扬音乐,轻柔舒缓,伯衡于惊讶之外,忙驻足侧耳听之,只觉有出尘拔世之感。伯衡心中大奇,便循声相探。只见湖畔一条羊肠小路旁边,一块平地,绿草如茵,另有两株参天大树,乃一松一柏,枝繁叶茂,皆有合围之粗。在那株松树之下,只见一年轻女子,姿容绝丽,一袭淡黄衣衫,气定神闲,双目微闭,两手结印,正在盘腿打坐。她身前放着一个银白色的小录音机,那悠扬音乐,便是从中发出。此时,正值那落日之余辉,铺洒其身,如幻如真之中,竟似有一种圣洁尊贵之感。

伯衡悄立一旁,震惊之余,不禁心中赞叹:“想不到这校园之内,竟有如此超凡脱俗、清丽绝伦之女子!”有心上前攀谈,又恐冒昧。正自徘徊犹豫,只听音乐渐渐沉寂,终而不闻。稍过片刻,只见那年轻女子两手在胸前合十,松腿出定,随即睁开双眼。美目顾盼之际,一眼正好瞥见伯衡,脸上略现惊讶之色。伯衡不及躲闪,甚感局促,忙道:“我偶然路过,不知姑娘正在炼功,多有唐突,请勿见怪!”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也正好炼功完毕。”伯衡好奇之意正浓,又问:“不知姑娘所炼何功?可否见示一二?”那女子一边起身,略微整理衣装,一边口中答道:“我所炼之功,名曰‘法轮功’,又唤‘法轮大法’。”伯衡闻言,微攒双眉,思索道:“法轮功?我孤陋寡闻,不曾听说。但是,其功既有“法轮”二字,想必与佛家有些关连罢?”那女子眼中略现惊异之色,道:“咦,原来你知佛家?”伯衡赶忙摇头,摆手谦道:“岂敢曰‘知’!只是一直以来,颇为心向神往而已。”那女子点头,笑道:“你所猜不错,这法轮功正是佛家大法。”伯衡心中甚喜,道:“适才见姑娘打坐炼功,气质神情,非同寻常,料想此功必有过人之处。”那女子颔首微笑:“不错。”伯衡正待详问,那女子忽然低头看看手表,轻呼一声:“呀,要迟到了!”抬眼看着伯衡,笑到:“我叫林琬薇,乃生物系之学生。我有点急事,要先行一步。再见。”说罢摆摆手,步履轻盈,向校门外方向快步去了。伯衡怔怔无语,目送林琬薇远去之身影,心潮起伏,不觉良久伫立。

一个半月之后,暑假已毕,新学年开始。各高校陆续老生返校、新生入学。这一日,伯衡正独自在宿舍看书。忽然宿舍之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只见张云浩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个篮球,急冲冲地闯了进来。他一边喘着粗气,嘴里一边叫嚷着:“渴死我也,渴死我也!”看见伯衡,张云浩奇道:“咦,伯衡,便你一人在宿舍么?”伯衡点点头。张云浩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正待喝水,伯衡道:“兄长且住。此乃刘刚之物,你若喝了,当心他回来不答应!”张云浩满不在乎地摇摇手,道:“嗓子早已冒烟,哪顾得这许多!今日便是天王老子之琼浆玉液,也只好对不住了!”说罢咕咚咕咚一顿猛灌。喝完之后,张云浩摸摸肚子,甚感心满意足,对伯衡笑道:“贤弟,一人在宿舍,甚是无趣。不如跟愚兄去打球罢!”见伯衡摇头,张云浩揶揄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何为夫子!嘻嘻,伯衡,这两句话,说的便是你这等书呆子!”大笑声中,张云浩抬腿就要出门。忽听伯衡叫道:“等等,云浩,我有一事相问!”张云浩止步回头,问道:“哦,何事?”伯衡略一迟疑,问道:“云浩,你可曾听说过‘法轮功’?”张云浩一楞,皱皱眉,嘴里嘟喃道:“法轮功?”思索片刻,摇道:“不曾听说。”转见伯衡微露失望之色,张云浩忙安慰道:“贤弟勿急。愚兄回头便去询问陶志明,陶秘书这方面向来无所不知!”说罢,随手带上门,快步去了。

伯衡独自又看了一会儿功课,偶然抬眼看见墙上挂钟,正指到下午6点40分,已是晚饭时节。便拿上饭盒,取出几张菜票,往学校食堂而去。这京师大学堂由于教职员工及学生人数众多,因此食堂也有十数个。离伯衡所住宿舍楼最近的便是“学三食堂”。此时由于正值晚饭时间,路上学生甚多,人声嘈杂,间或几下自行车之铃声,端的一派热闹景象。

伯衡正自前行,忽然无意中眼睛往右前方一瞥,只见一小片柿子林旁边,赫然一位妙龄女子,似曾眼熟。但见她淡黄衣衫,亭亭玉立,正独自眺望,似在等人。伯衡突地心中一动,再定睛看去,果然那女子便是一个多月之前,在湖边所遇之黄衫少女林琬薇。伯衡见是林琬薇,一颗心不禁“怦怦”而跳,手心冒汗,莫名其妙地一阵紧张。心中正踌躇着是否要上前招呼,忽听一阵清脆的“叮玲”之声,只见一辆自行车快速驶来,恰好在林琬薇面前嘎然而止。车座之上,只见一位男青年,英气勃勃,高大挺拔。再见林琬薇,笑靥如花,已自迎上前去。二人简短交谈几句,只见林琬薇右脚足尖一抬,身子微微一侧,轻盈一纵,便坐上了自行车之后座。那男青年左脚在地上一点,自行车便缓缓滑开,径自往校园深处去了。眼见此景,伯衡不知何故,脑中一片眩晕,胸口便如被千斤大锤一撞一般,一颗心仿佛坠入万丈深渊,只感浑身寒冷如冰。无精打采地到得食堂,伯衡胡乱地买了些饭菜,回到自己宿舍。一路之上,心中全是刚才所见林琬薇与那男青年之情景,情绪万分低落。

伯衡回到宿舍,推开房门,只见几位室友都已回来。大家围着中间的两张桌子,有说有笑,正在吃饭。与往日不同的是,桌子上有几瓶青岛啤酒,一碟煮花生,一盘青菜,以及一大包熟牛肉,几个人正在大块朵颐。见伯衡端着饭盒进来,张云浩忙笑着招呼:“伯衡,来得正好,一起来喝酒吃肉!”伯衡用眼角瞥了一眼酒肉,摇了摇头。一旁的室友刘刚奇道:“这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伯衡今天竟然不喝酒了,怕是不太对劲罢!”其余几人笑着附和。伯衡坐下来,打开饭盒吃饭,一边问刘刚:“咦,是你买的酒肉么?今天是甚么好日子,竟然如此倒行逆施?”刘刚正待答话,旁边李一民接碴道:“不是刘刚买的,那只铁公鸡,什么时候见他拔过毛?”众人皆笑,刘刚倒是不愠不恼,只是小眼睛一翻,来个充耳不闻。

伯衡等人素知李、刘二人虽然时常斗嘴,其实交情却颇为深厚。这时,只听张云浩说道:“伯衡,就莫问是谁买的,只管吃喝便是!”伯衡一听此言,登下心中明白,笑道:“云浩,我已知了,定是你买的酒肉!怎么,这般慷慨作东,却为哪般?”李一民旁边插话道:“没甚喜事。此乃罚酒而非喜酒!”伯衡一愕,疑惑道:“咦,此话怎讲?愿闻其详。”只见一旁的刘刚,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道:“伯衡,你有所不知,今天下午,云浩竟然趁我不在,偷偷喝光了我的‘冰糖菊花大补茶’!所以特地罚他赔偿!”伯衡“嗤”的一声,不屑笑道:“我当是甚么大事,不过是一杯茶罢了!今天云浩下午去体育馆打球,口干舌燥,中途回来喝的,我当时在场。刘刚,这么以一赔十,你小子也忒黄世仁了罢?”刘刚尚未答话,李一民旁边打圆场道:“伯衡,莫急。”又手指张、刘二人,笑道:“云浩不是白毛女,刘刚亦非黄世仁。刘刚的那杯茶水,可莫小看,那是他亲亲宝贝女友给他亲手调制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谁知被云浩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鲸吞牛饮个精光,你说,这刘刚焉能不怒,那云浩岂能不罚?”张云浩一旁连连点头,笑道:“是我的不是,该罚,该罚!来,来,大家喝酒!”众人说笑斗嘴,趣意晏然。

第二天上午,伯衡背上书包,去教室上《西方经济史》之选修课。刚走到阶梯教室门口,忽听身后有人唤他:“伯衡!”回头一看,原来是张云浩。伯衡奇道“呃,云浩,你未选此课,为何也在这里?”张云浩道:“哦,我是要去听听法律系之《国际贸易法》课程,经过此处,正好见你。”伯衡点点头。张云浩又道:“对了,你昨天不是问我法轮功之事么?”伯衡闻言,眼睛倏然一亮,道“怎么,问过陶志明了么?他怎么说?”张云浩点头,道:“我昨晚给他打去手机,果然不出所料,志明还真是了解。听他言道,这法轮功乃是一门近年来新兴之气功门派,名声着实不错,现在全国炼的人很多,数以千万计,其中还包括不少党政军领导干部哩。”伯衡笑道:“陶秘书还真是无所不知哇!”张云浩亦笑:“那是自然,公安部嘛,就是干这个的。呃,贤弟,你为何突然问起法轮功来了?”伯衡正待回答,忽然上课铃声大作,遂对张云浩笑道:“该上课了,晚上回宿舍再与兄长详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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