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北京
整个城市的上空弥漫着厚重的沙尘暴。到处是沙尘飞扬,天安门广场、长安大街、高大的建筑群等等,无不笼罩在肆虐的沙尘暴之中。
(玉洁画外音)“今年的北京,春天来得比往年要早。不过,伴随着春天而来的,不是和煦的春风、呢喃的燕语,也不是抽芽的绿树、绽开的鲜花,更不是生机勃勃的春天那亮丽的景色。伴随今年春天而来的,是那遮天蔽日、浑浊不堪、祖祖辈辈都不曾听说,也不曾经历过的沙尘暴。”
画面:大街上
车辆在沙尘暴中缓慢地行驶,行人和骑自行车的人在风沙中摇晃着,艰难地行进着。
玉洁在顶着风沙行走,不时地侧过身来躲避着风沙。
(玉洁画外音)“记得一位善良的朋友曾经告诉我一位圣者说过的话:‘人无德,天灾人祸。地无德,万物凋落。’这无休无止的沙尘暴,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会带给人们什么呢?”
字幕:那一个有沙尘暴的春天
(1)、清晨,玉洁家
玉洁的家里宽敞明亮,摆设雅致,稍显华丽。
玉洁一边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早饭,一边抽空到客厅做清洁。
房间里虽然很整洁,但刚刚光顾这座城市的沙尘暴还是在屋子里到处留下了痕迹,玉洁用手在茶几面上擦了一下,张开手在眼前看一看,上面满是细细的沙尘。
她抬起头环视着四周,摇了摇头,到厨房里装满一盆水端进来,把一条毛巾沾湿了,仔细地在各处擦拭着。
(玉洁画外音)“这就是我的家啊。比起同龄人来,我应该说是比较幸运的。刘庆能干,挣了挺多钱。不过,没象社会上说的那样:男人有钱就学坏。他关心这个家,也很疼我。豆豆这孩子聪明玲俐,很听话,学习成绩优秀,不用我操心。我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本市的一家小学校教书。我喜欢这份工作,整天和孩子们接触,心里也保持着那样一种纯真和稚趣。现在的社会已经让人们变得越来越现实和市侩了,能在内心里保留这样一份纯净,对我真的是蛮重要的。”
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大照片。
玉洁将相框取下来,小心地拂拭着上面的灰尘。(照片特写)
玉洁麻利、优雅地做着家务的画面。(玉洁画外音)“最初我们是同婆婆住在一起,那会儿刘庆还没有发达呢,家里的居住条件挺狭小的,不过我和婆婆的关系相处得很好。母亲去世得早,我就把对自己母亲的那份感情给了视我如己出的婆婆。婆婆以前受过高等教育,后来在一间大学的图书馆里做馆长。我尊敬她,不仅仅是因为我做了她的儿媳妇,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对人生不断的追求和探索,使她形成了一种超然物外的世界观和处世态度。不过有一点是我不太能理解的,就是她后来炼了法轮功。在我看来,法轮功和其它气功一样,不过是为了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可是婆婆反反复复地告诉我,法轮功讲的是修炼,是一种提升自我,达到返本归真的上乘佛家功法。她还一再让我读法轮功创始人李洪志先生的著作《转法轮》。不过,我总是借口工作忙,没有认真地读下去。前年,婆婆跟着刘庆的哥哥到美国费城定居了。不过她经常打来电话,隔三差五地跟我和豆豆讨论有关法轮功的事。当然,自从1999年7月,国内的形势变了,我们电话里也就不过多地讨论这方面事了。”
玉洁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她到厨间洗净了手,准备到卧房招呼刘庆起床。
刘庆一边系着衬衣的纽扣,一边走了出来,卧房里传来收音机的新闻广播声。
刘庆:“这可是头号新闻了! 玉洁,你猜猜,昨儿个这场沙尘暴给咱北京洒了多少沙子面儿?平均每人三公斤!乖乖,我一个月吃面粉还吃不到三公斤呢!”
玉洁:“也不知是怎么了,前几年是年年闹大洪水,这会儿又是半个中国飘沙尘暴。都是哪儿来的这么多沙子呢?”
刘庆:“说是内蒙古的牧草资源遭到了破坏,我看没啥根据。内蒙古有多大点啊,就算它全部沙漠化了,也不至于半个中国都刮这种沙尘暴呀。非洲那些大沙漠大不大啊,怎么就没听说那儿闹什么沙尘暴呢?”
玉洁往桌上摆着早餐,示意刘庆:“去叫叫豆豆。”
刘庆走到女儿的房门前敲敲,推开了门。
刘庆探进脑袋:“豆豆,快起床,好吃饭上学了。”
豆豆翻了个身,睡眼惺松地看看爸爸,从被里伸出一个指头:“让我再睡一分钟。”
刘庆关上门,转回身来。
玉洁奇怪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刘庆无可奈何地笑笑:“她说让她再睡一分钟。”
玉洁略带埋怨地:“你就由着她的性子吧。她那个一分钟要是睡起来还有个完吗!”
玉洁又抬头看看挂钟,走上前推开女儿的房门。
豆豆睁开眼睛一看是妈妈,“忽”地一下子坐起来,揉揉眼睛。
玉洁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转身出去了。
豆豆对着妈妈的背影,挤了挤鼻子,伸了个懒腰,穿上外衣下了地。
一家人在吃早饭。
刘庆:“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和豆豆一起走吧!”
玉洁:“你还是送豆豆去吧,我自己坐车去。”
刘庆:“这是何苦来的,今儿这个沙尘暴还没完全退下去哪,公共汽车没个准儿!”
玉洁:“我早点出门,不想让孩子们看到我整天坐着轿车上下班。班上有许多孩子的家长都下岗了,他们连交学杂费都很困难。”
刘庆叹口气:“这满街上还有要饭的呢,要是照你这么想,咱连车子都甭买了。”
玉洁笑笑:“你是大经理嘛,当然和我不一样了。谁让我只是个小学老师呢。你不知道那些孩子,都那么单纯,做老师的言传身教,给他们一个好的影响,会影响他们一生的。”
刘庆:“照你这个说法,当老师的都别买车开车了。”
豆豆吃完放下碗筷:“我也要和妈妈坐公共汽车上学。”
刘庆:“嗨,这还结成了统一战线了!”
玉洁笑笑,在豆豆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2)、一辆公共汽车在玉洁所在的小学大门附近停下,玉洁跳下车。
她抬腕看看了手表,疾步向校园走去。
操场上一些孩子在追逐玩耍,也有的在做着游戏。
玉洁穿过小操场,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在喊她,她回过头。
原来是校长办公室的董主任。
董主任朝着玉洁疾步走来:“田玉洁老师,我正到处找你哪!”
玉洁看着他:“董主任,找我有什么事吗?”
董主任显得挺严肃:“是的,有很重要的事,我们先到校长办公室吧,李校长会亲自告诉你。”
玉洁看着他,有些困惑不解,点了点头。
校长办公室。
李校长和另外三、四个人坐在那里交谈,桌上放着一架摄像机,地上还放着一些拍摄用的器材。
玉洁走进来,看到这些不由得一愣。
李校长:“田老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市教育电视台的记者,他们今天是专门到你的班上采访的。你们先见见面。”
玉洁:“教育电视台?到我们班里采访什么呢?”
一负责记者:“是这样,我们今天到你的班上,是要给一名叫张小欧的学生拍个纪录片。”
玉洁:“张小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两个月前他家里出了事,他已经到他奶奶家那里去了。”
李校长:“是这样的,田老师。事实上他到那里后已经失学了。现在因为需要,我们又让他回来上一堂课。”
玉洁:“因为需要?需要什么?我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校长:“张小欧的父母都炼法轮功,他的母亲因为多次上访,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被关在劳教所。他的父亲逃亡在外。张小欧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电视台现在就是要这方面的事例。”
玉洁看着李校长,沉思了一下,又转过脸看那几个记者。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李校长:“你是张小欧的班主任,你比较了解他,等会儿拍摄时,可能需要你协助一下。”
玉洁看了看李校长:“张小欧本人同意吗?”
李校长:“田玉洁老师,你思考问题的方式有问题,这个孩子本身是受害人,把这个受害人的事情让更多的人知道,难道还需要他本人同意吗?”
玉洁不吭声了。她想了想:“张小欧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可以先见一见他吗?”
李校长:“他在教务处,你先把他领回班去吧,第一节课上课时就开始拍摄。”
玉洁扫了那几个记者一眼,转过身出了校长室。
教务处。
只有张小欧一人,他穿着旧衣服,显得很清瘦。
玉洁推门进去,二人四目相对。就这样看了好久。
玉洁微闭了一下双眼,又睁开眼睛:“小欧,你还好吗?”
张小欧有些哽咽地:“田老师DD”
玉洁上前轻轻地揽住张小欧,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玉洁:“你知道他们要给你拍电视吗?”
张小欧:“他们告诉我了,可是我不知道他们要我怎样去做。还有,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玉洁看着他:“你爸爸有消息吗?”
张小欧摇摇头。
玉洁想了一下:“你在奶奶家里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
张小欧难过地低下了头:“学校给我开转学证明上写着我炼法轮功,那边的学校不肯收。奶奶领我找了好几个学校,没有一个学校敢收我。奶奶领我找了好几个学校,没有一个学校敢收我。奶奶为这事,都给气得病倒了。”
玉洁叹了一口气:“我们到班里去吧,等会儿完事了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张小欧点点头。
教室里。
玉洁站在讲台上,同学们都在坐位上坐好了,张小欧被安排在第一排。
教室门开了,几个记者肩扛着摄像机,已经开始拍摄。
李校长等人站在走廊里,伸长了脖子向教室里张望。
玉洁站在那里,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看着台下的学生们。
学生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在盯着玉洁。
玉洁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就站在讲台上,一个又一个地看着学生们的脸。
她的目光落在张小欧的脸上。
张小欧也在看着她。
摄像机镜头在张小欧的脸上晃来晃去。
张小欧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助和惶恐。
玉洁低头从粉笔盒里取出一支粉笔,拿起课本,背过身去,开始在黑板上板书。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她的无奈和不满。她在抄一篇课文的标题,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因为太用力,粉笔“啪”一下折断了,声音很响。她看看折断的粉笔,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下去――
黑板上出现了秀丽的一行字:“散文:白杨礼赞”。
仍然是在教室里。
张小欧已经不在了,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那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正在院子里围着张小欧。
一个男人站在张小欧的身边,手执麦克风对着记者的摄像机讲着什么,好象是李校长。不过,这一切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不是很清晰。
很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同学们都在埋头抄写课文。
玉洁呆呆地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
讲台下的学生们,偶尔有抬起头偷偷地看老师一眼。
玉洁浑然不觉。
下课了,操场上。
玉洁来到操场,张小欧已经不在那里。
玉洁在操场的孩子群里寻找,没有找到张小欧。
她转过身向教学楼望去,想了一下,向那里走去。
天已经黑下来,小学校偌大的操场。
玉洁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有些发冷地双手抱着肩膀,凝神静思,就这样一直站在那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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