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众吏竞严酷 黄霸独宽和

【圆明网】汉武帝末年，执政趋于严酷。汉昭帝即位时年幼，由大将军霍光把持朝政。上官桀等大臣为了争权，与燕王刘旦合谋政变。霍光诛杀了他们后，就从新使出汉武帝的严刑峻法，用刑罚来严厉控制下属。从此官场上养成了谁执法严酷谁就能干的风气，只有黄霸因施政宽和而声名远播。

黄霸本是地方上一名管理钱粮的副职小官，因为清廉公正渐渐提拔至太守丞。他处理公务，不是靠严厉催逼，而是靠心思敏捷，明察秋毫，因此众人都服他管理。他精通业务却温良谦让，处理事情既符合法律，又符合人心，太守非常信任他，其他官吏和老百姓也很敬重和爱戴他。

汉宣帝即位后，由于他即位前生活在民间，深知老百姓被官吏逼迫的痛苦，听说黄霸执法公平，就征召他当廷尉正（法官）。黄霸多次判决疑难案件，都做到了公平允当，没有滥施刑罚。不久被提拔为丞相长史。

然而不久黄霸就因为坚持正直而遭受牢狱之灾。夏侯胜对汉宣帝下的诏书有所非议，就被众大臣群起而攻之为“大不敬”。只有黄霸不愿举报弹劾夏侯胜，结果和夏侯胜一起被捕下狱，被论成死罪，等待执行。在狱中黄霸趁机向夏侯胜请教《尚书》，夏侯胜推辞说都快死了还学什么呢？黄霸回答“朝闻道，夕死可矣”。夏侯胜为之感动，就传授给他。两人天天在死牢里谈经论道，经过了两个冬天也没有懈怠。第三年关东大震，六千多名百姓丧生。汉宣帝深感“灾异者，天地之戒也”，就穿上白色丧服表示哀悼，避开正殿表示反省，派使者慰问灾区官吏百姓，赐钱为死难者置办棺材，下诏自责，并大赦天下。两人得以被释放。

夏侯胜从新担任谏大夫，向汉宣帝推荐黄霸，汉宣帝提拔黄霸为扬州刺史。为官三年，政绩显著，汉宣帝下诏说：“扬州刺史黄霸贤良高第，任命他当颍川太守，俸禄按二千石标准，他的官车赐给车盖，特许高一丈，他下属别驾、主簿的官车在车扶手前挂橘红油布屏障，以表彰有德之士。”

当时，汉宣帝励精图治，力图扭转执政严酷的旧习，就屡次颁布恩泽百姓的诏书。但下面许多贪官酷吏对老百姓盘剥惯了，既不执行，更不宣布，地方上依旧是老一套。黄霸当上颍川太守，就选择贤良官吏，分头下乡向老百姓宣布诏令，让老百姓都知道皇帝新颁布的优惠政策，才使老百姓真正得到了实惠。他命令每个驿站和每个乡的官都要养鸡养猪，用来赡养鳏寡穷人。他非常重视教化，除了采取法律治理外，还编出一条条道德规劝，安排乡里的父老官长在民间颁行，以便百姓明辨善恶。他还鼓励种田种树、养蚕养马、节约储蓄等等。他安排这些利民的举措就象安排家里的柴米油盐一样细密。刚开始看似琐碎，但黄霸殚精竭虑，不辞辛劳，推行了下去。

黄霸见到官吏百姓，就仔细询问他们，了解底下背地里的真实情况，作为施政的参考。他曾经想调查一件事，就挑选老成廉洁的属吏去私访，嘱咐他此行一定要保密。属吏在路上不敢住驿站，自己在路边吃饭，盘旋的乌鸦趁机把他的肉抢走了。这刚好被一个想到官府上访的百姓在路上看到了，老百姓见到黄霸时说起了这事。过了两天属吏回来拜见黄霸，黄霸迎接时慰问他说：“一路很辛苦啊！在路边吃饭，肉还被乌鸦抢走了。”属吏大吃一惊，以为黄霸对他的一举一动了解的清清楚楚，因此黄霸问什么他不敢有一丝一毫隐瞒。当乡里官吏报告有鳏寡孤独的老人死去却没法安葬时，黄霸就详细的下指示：哪个地方的大树可以砍倒做棺材，哪个驿站的猪可以杀掉作祭品，官吏到那里去果真是这样。黄霸处理政务就是这样明察秋毫，官吏百姓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都称赞他，说像神明一样。不法之徒没有容身之处，纷纷逃到别的郡，盗贼一天天减少了。

黄霸力主教化在先，刑罚在后，既明察秋毫又宽容大度。他对百姓宽厚，对官吏也尽量关怀勉励而不苛责，有意成全他们的一生平安，只处理无可救药的坏人。许县县丞年老耳聋，督邮报告黄霸，想赶他走。黄霸说：“许县丞是个清官，他虽然老，但迎来送往的公事还是干的来的，只不过耳朵有点聋，这又有什么妨碍呢？我们要善意的帮助他，不要冷了贤人的心。”有人问他为什么，黄霸说：“更换官吏太频繁，送旧迎新的费用很大，奸吏乘乱藏匿簿书盗窃财物的损失也很大，这些都要摊在老百姓头上。替换的新官又未必贤能，如果不如原来的，反而治理更加混乱。治理之道以感化为主，用刑罚除去的只应是太不好的。”

黄霸外宽内明，深得下属百姓之心。古代没有户籍苛政，四周百姓商贾都闻风而来，颍川郡户口年年增加，繁荣安定的面貌天下第一。黄霸因此被汉宣帝提拔为京兆尹（首都行政长官），俸禄二千石。然而，京官不比一方诸侯，黄霸马上遭到了暗箭，被接二连三的弹劾。有人举报他征发百姓修路却没有事前报告、征发骑兵守边却军马数与军人数不合，等等。黄霸的俸禄因这些小事被连连削减。最后汉宣帝让他回去继续当颍川太守，俸禄按照八百石标准。

黄霸前后治理颍川八年，颍川越来越兴旺。当时天下承平，郡国中几次出现神雀聚集，颍川郡尤其多。汉宣帝因为黄霸为人施政始终宽厚正直，下诏表扬他说：“颍川太守黄霸，宣布天子的诏令，教化颍川的百姓，使颍川郡的孝子、悌弟、贞妇、顺孙日渐增多，耕田的人谦让田界，走路的人不捡失物，鳏寡老人得到了赡养，穷人得到了救济，有的监狱里八年没有重刑犯，官吏百姓们都向慕教化、推崇美德。真可谓贤人君子啊！《尚书》中不是说了吗？‘好个国家栋梁啊’！赐给他关内侯的爵位，黄金一百斤，俸禄二千石。”颍川郡那些德行突出的见义勇为的义民、年高有德的长者、努力种田的模范，也都相应赐予不等的荣誉爵位和钱帛奖励。几个月后，黄霸又被授予太子太傅的荣誉，提拔为御史大夫。五凤三年，黄霸接替丙吉成为丞相，封建成侯，食邑六百户。

黄霸也许天生不适应官场倾轧，他当地方官管理百姓有声有色，当丞相管理百官却窝窝囊囊。当时丞相府有雀鸟云集，黄霸认为是上天鼓励他推行道德教化降下的神雀，就和别人商量着要报告皇上。京兆尹张敞抢先上奏说：“这不过是从我家飞去的麻雀罢了，官吏们都知道这是麻雀，但是黄丞相问他们，都假装不知道。我可不是诋毁黄丞相，但朝廷上下唯黄丞相马首是瞻的现象值的陛下深思啊！黄丞相训练地方官，要他们下去推行教化，地方官不敢不从，一定会扔掉汉家天子颁布的律令，推行黄丞相私人制定的教条。我怕这些教条不但不能教化老百姓，反而会使百姓争相效仿虚伪的外表，甚至被妖人利用来惑众造反啊！就算京师做到了男女异路、路不拾遗，这又有什么用？其实贪官还是不会变廉洁，淫妇还是不会变贞节，只不过更虚伪罢了！京师怎么能沦为天下第一虚伪之处呢！如果诸侯国先做到了这一步，那更坏了，诸侯国靠虚伪得来的名声超过了京师，人心被谁拉拢过去了？这可不是小事啊！汉家的法律已经非常完善，不需要再增加什么了。请皇上命令高官公开训斥地方官：回去后不要随便举荐什么有德之士，地方事务都按法令办，不准擅自搞什么道德教条，如果有地方官敢心怀奸诈虚伪沽名钓誉，一定要杀头！这样才能让地方官规规矩矩。”这番谗言触动了当权者最敏感的神经，汉宣帝果然按张敞意思派高官召集地方官当面训斥。黄霸颜面扫地，实际被架空了。

汉宣帝为了抑制武人势力，很久都不设太尉（军事长官），由丞相兼职太尉总揽军政大权。黄霸却认为自己文官不懂军事，向汉宣帝推荐乐陵侯可当太尉。汉宣帝生气的派尚书质问黄霸：“我就是要偃武修文，就算边境有事，我左右都能带兵打仗，要太尉干什么呢？宣明教化、通晓民情，使监狱里没有冤案、领土里没有盗贼，这是你丞相的职责；至于提拔谁当官，这是我皇帝的事！乐陵侯是我的心腹近臣，我自会安排他官当，你为什么要越职举荐？”尚书命令黄霸解释，黄霸只有脱下官帽磕头谢罪，过了好几天汉宣帝才息怒。从此黄霸知道汉宣帝变了，就不敢向汉宣帝提建议，捱过五年有名无实的丞相生涯后逝世。他死后，乐陵侯竟真的当上了太尉。

自从汉家兴起，治理百姓最好的官首推黄霸。他宽厚正直、聪明勤恳，重教化、慎刑罚，努力变苛政为德政，是下属百姓心目中的第一好官。一个好人以提升百姓道德为己任，却因此被权贵所猜忌，这也不能不让人感叹行善之难。

黄霸的美名一直流传了下来，千年以来许多人都视他为最好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