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慧:32岁,北京燕园大学教师
林心融:30岁,北京某机关财会师
任静萱:68岁,林心慧母亲,北京某医院主管药剂师,已退休
林庭煌:70岁,林心慧父亲,北京某大学成人教育学院院长,已退休
李大国:39岁,法轮功学员
张大妈:65岁,法轮功学员
李天云:38岁,法轮功学员
郑敏敏:36岁,法轮功学员
徐主任:58岁,北京白河医院骨科主任医师
小刘:26岁,北京白河医院护士
欧阳贤:65岁,北京燕园大学教授
欧阳谨:30岁,欧阳教授的女儿,深圳某报社记者
金苹:22岁,北京燕园大学学生
刘伦:60岁,北京燕园大学党委书记
吴得志:北京白河区公安分局副局长
孙处长:北京白河区公安分局政保处处长
[画面] 幽静的荷塘,岸边低垂的绿柳,水面清亮,不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一株株粉红色的莲花亭亭玉立,嫩绿色宽阔的荷叶上闪动着晶亮的水珠……
[厚重的男声] 这是一个发生在您身边的真实故事。
[片名] 送天行
(一)
[字幕] 2000年6月22日,北京
[画面] 炙热的骄阳,刚开始入夏的天已犹如七月流火,马路被炎热的太阳烤得蒸腾烫人。大大小小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来来往往、争先恐后、绝无礼让,行人和自行车道的车流嘈杂混乱、毫无秩序,等车的人们在烈日下烦躁地伸长脖子,摆地摊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南腔北调吆喝着叫卖,险些被撞着的人冲着骑车的大声叫骂、脸红脖子粗,进站的公交车长鸣着喇叭催促着别的车子赶快让路……大街上一片杂乱。
一辆公安警车十分显眼地在车流中左钻右窜,完全不遵守车流“约定俗成”的行车规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蛮横。只见它直奔一家医院的大门开过去,“吱――”的一声,嘎然停止在大门前面,只见医院大门口几个硕大的字“白河医院”。
一个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察钻出警车,走进医院大门,不久从里面推出一副急救担架床,并跟来个护士。警车的门大敞,四个警察从车里抬出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年轻姑娘。
姑娘的双手被手铐紧紧铐在一起,无力地搭在腹前,双脚带着沉重的镣铐。只见女青年齐肩的短发略显蓬乱,头无力地垂在胸前,裸露的双腿上片片青紫。
女青年被抬到担架床上,女护士用洁白的单子盖在她身上,把她推进了医院大门。两个警察跟进了医院。
医院大门内外和通往急救室的走廊里,目击着女青年被推往急救室,警察寸步不离,人们不免惊恐、疑惑、猜测、窃窃私语……
(二)
急救室里,医生护士紧张地为女青年量血压、测心律、听呼吸、检查红肿受伤的左眼……
医生皱着眉头走到坐在急救室门外的警察面前问道,“她是怎么伤的?”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有点不自然地):“她自己撞的。”
医生:“她犯了什么重罪吗?人都伤成这样儿了还给她带着刑具?!她伤得非常严重,需要马上做特殊检查和处理。”医生随手在填写着什么表格,“她叫什么?”
“不知道”, 警察回答。
“人是你们给送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她叫什么?” 医生一脸不解地盯着警察。
“……从来就没问出来过”,警察吱唔着。
医生带着不满瞥了警察一眼,“她身上的刑具得摘了,要不没法儿做下面的检查。”转身回到急救室,来到躺在急救床上的女青年面前轻声问道:“你伤得很严重,必须采取些措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林心慧”,女青年微弱的声音。
“什么单位的?”
“北京燕园大学。”
“年龄?”
“三十二岁。”
…………
(三)
天安门广场,金黄色写着“法轮大法好!”和“真、善、忍”的横幅在炙热的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金光,举横幅的两个年轻人高大威严,平静而祥和的脸上充满从容庄严,周围,十几个人同时把双手举过头顶,双目微闭,平和宁静地做着法轮功的第二套功法――法轮桩法。
广场上有人惊异地喊着:“看!法轮功!”
身穿黑衣的警察和便衣大叫着围上来,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警察拳打脚踢、喝斥叫骂、警棍横抽竖打、炼功的人们被扭打、拖拉、强行托上警车,举横幅的一个年轻人被一拳打倒在地,嘴鼻淌着鲜血,两个警察扯过横幅,把他的双手拧到背后,一个穿着皮鞋猛踢他的小腹,另一个拎着他被扭在背后的双臂把他拖向警车……
广场上的目击者们惊恐、茫然、木纳、不知所措……
(四)
林心慧被推到了放射科,昏暗的灯光使X光片室显得毫无生气。 穿着厚厚的黑色胶皮保护围裙的大夫安置好林心慧,躲出放射室,按动了拍摄X光片的按钮……
骨科徐主任仔细地观察着林心慧颈部的X光片子,双唇紧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不能置信地慢慢摇着头……“小刘,马上安排林心慧作核磁共振,准备好手术和特护病房。”徐主任对等在一边的护士小刘吩咐着。
小刘利索地走了出去。
徐主任感叹地自言自语:“年轻轻的姑娘,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惜啊……”
(五)
林心慧躺在核磁共振机硕大的圆孔里,医生正在进行操作……
(六)
骨科主任医生办公室。
徐主任把“病危通知书”递给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说道:“林心慧的第四、五、六三节颈椎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
徐主任继续向警察交待着下一步应当采取的措施,说道:“这种危重情况,手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们认为应该马上通知她的家属来医院看看她,再说手术单也需要家属填写。”
警察面色冰冷、不容置疑地说:“不必了,你们就手术吧,我们会通知她的单位。”
天色已黑,手术室,无影灯下,大夫护士正在紧张地手术……
漆黑的夜色,燥热烦闷的空气,路灯被一群飞虫包围着,昏暗的灯光照着死气沉沉的路面,一个蹒跚的老人在黑暗中慢慢移动着脚步。
(七)
[字幕] 2000年6月23日
三个公安驾车来到北京燕园大学人事处,负责接待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士,“你们是?”
“我们是白河公安分局的。这是我们吴副局长。”警察指着其中一位年龄较大一点的公安介绍着。
“噢,您好,我姓段。你们来是为了……?”女士问。
“林心慧是你们这儿的吧?她三天前公然和几个人在天祥公园炼法轮功,让我们抓起来了。”警察说着拉开黑色公文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一页纸递给女士。
女士接过纸,只见上面写着:“病危通知书”。女士满脸惊异,手捂着额头不能自制:“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缓慢地跌坐在椅子上。
公安铁青着脸,面无表情:“她现在白河医院。你们负责通知家属吧。”
女士抬起头,看着警察试探着问:“她怎么会病危呢?几天前我看见她还好好的。”
警察面色冰冷地:“审讯时她自己撞的。”
女士睁大眼睛,微微摇着头,不可思议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怀疑。
吴副局长的一对三角眼里挤出几分奸诈,开口道:“出了这种事,对你们对我们都不是好事。你们是对自己的职工管束无方,我们是没能防范于未然,眼下出了大事,震动了北京市局。不过,我们都是自家人嘛,站在共同的立场上,这事才好办啊!家属那里要以安抚为对策。”
警察(命令的口气)对女士强调着:“林心慧虽然在医院里,但还没有解除拘留,还在我们的监管之中,你们要和我们保持联系,任何事我们都必须知道。”
女士仍显得余惊未退,充耳未闻似的喃喃自语:“好,我们通知家属……”
(八)
一列从哈尔滨开往北京的列车风驰电掣般行进着,一对老夫妇并排坐着。老先生的手拥着老妇人的双肩。
林妈妈手里捧着女儿林心慧的照片,无比悲伤,嘴角抑制不住地颤抖,“我们离开北京不过刚十几天啊……”林妈妈的泪水簌簌而下。林先生用手轻轻抚摸着林妈妈的肩头,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安慰老伴儿:“静萱,别太难受,心慧会好的,会好的……”
林妈妈抬起涔涔泪眼,望着车窗外的旷野和灰蒙蒙的天空。
(九)
[字幕] 1997年冬
[画面] 北京深冬的夜晚,北风带着雪花在漆黑的夜空中飞舞,街上行人稀少,公交车有气无力地在风雪中跑着,街灯被吹得忽忽闪闪,发着暗淡的光。
北京燕园大学校园里的宿舍楼,二楼一间房间里,林心慧身穿粉红色毛衣正在聚精会神地伏案写着什么。她圆而略显削瘦的脸上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短发耷在肩头。
窗外的风夹杂着雪敲打着窗子,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心慧打了个冷占,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披在靠背椅上白色的棉外衣披在了身上,又俯身继续专注地写着手中的讲义。只见放在旁边完成的部分已经有厚厚的一摞,摊在桌上的一页也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可见顶端一行娟秀地写着:第九讲 康乾盛世与永乐大典
书桌旁边的小书架上摆满了专业书籍。放在顶层的小闹钟突然响了起来,指针显示已是深夜一点了。林心慧随手关掉闹钟,伸伸懒腰,用双手揉了揉十分疲倦的双眼,又梳理了一下头发,开始活动久坐而僵硬了的身子。她双臂架起,平放在胸前,用力扭转身体,左转、右转……突然,她十分痛苦地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双手捂到胸口上,半弯着腰蹭到床前坐下,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画外音]“又忘吃药了!” 林心慧慢慢站起,一只手仍紧紧压住胸口,一只手拿起暖瓶,往剩了一点冷开水的杯子里蓄了些热水,打开药瓶,往瓶盖里倒了五片药,一扬脖把药吃了下去。
窗外的风更猛了,雪也更大了,窗子被风雪打得依然阵阵作响。林心慧脱下外衣,钻进被子,关掉灯,手捂着胸口,蜷曲着身子睡下了。
(十)
[画面] 冬去春来,沉睡了一冬的护城河水在春风的吹拂下泛起了涟漪,鸟儿在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大地复苏,小草返绿。
北京的春天很短而且多风,能有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很是难得。林心慧穿着十分漂亮的天蓝色套裙,骑着她那辆凤凰二六在去往玉渊潭公园的路上跑着。一路上春天嫩绿的新枝和鹅黄的迎春花让人备感清新,温和的阳光洒在她圆圆的脸上,乌黑的短发迎风飘逸。
玉渊潭公园飞天画屏前,一位年轻的妈妈领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正在观赏婀娜多姿的飞天仙女。
“心融!阳阳!”传来林心慧的声音。小女孩顺声看去,随即大声喊着跑了过去:“大姨!――”
林心慧张开双臂迎着跑过来的阳阳,把她高高举起转了个圈儿:“飞天喽――”,阳阳咯咯咯地开心笑着。
林心慧(歉意地):“心融,等半天了吧?今天给学生答疑,搞得晚了点儿,对不起!”
林心融对姐姐笑笑:“嗨,反正也是带着阳阳玩儿,早点儿晚点儿没关系。”
“我们往湖边走走吧?” 林心融建议。
“好,窝了一冬了,真得活动活动,不然骨头都是僵的。”
她们拉着阳阳的手,三人并排漫步在沿湖的石板路上。
林心慧(惆怅地):“昨天晚上我给爸妈打了电话,听上去他们自从退休以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失落感很重;爸是长年的心脏病,妈是身上的器官似乎没几个好用的,三天两头地看医生,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从单位里退休了,却到医院里上班了。昨天妈又去医院了,说是检查她的腰椎间盘。”
林心慧叹了口气,接着对妹妹说:“唉,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周末也都是在加班赶写东西,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回家看看了。”
阳阳在前面欢快地跑着,一会儿蹲下摆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儿,一会儿在拼接的石板之间跳来跳去……
林心融劝慰姐姐:“唉,人到了这岁数就是日落西山啊。我们办公室的老徐,自己是多年的老胃病,老伴儿是高血压。独生的儿子不孝顺,住家象住店的,娶个媳妇回来更甚,三天两头甩难听话,把老徐的老伴儿气得血压高,一个没注意摔了一下,脑出血偏瘫在床上一年多了,全家里里外外、吃喝拉撒全靠老徐一人撑着,真是够难的!妈爸那儿你放心,我会经常带阳阳过去看看。”
姐妹俩缓缓地在绿柳掩映的路上走着……小阳阳欢快地在她们前前后后跑着……
林心慧(无限感慨地):“我真的不敢想自己到了爸妈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人活一世,为了事业、家庭、前途拼一辈子命,到老都是百病缠身,药比饭吃得多,精神上又难免孤寂、不得解脱……人活得苦啊!我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林心融(不以为然地):“人的一辈子谁不得这么过呀,想轻闲,想躲过这些麻烦,除非进庙当尼姑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尼姑那清苦的日子你过得了啊?别想那么多了,没事儿尽给自己添愁。”
阳阳捡起了一支柳条,认真地把它弯成个圆环儿,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高高兴兴地自我欣赏着……
林心慧(无可奈何地):“我真想超凡脱俗不犯愁呢,哪儿找那灵丹妙药去呀。你想不愁,架不住那没完没了的麻烦它贴着你,眼下又该评定职称了,这人表面上都嘻嘻哈哈的,一个个都暗拱着劲儿呢,你要想超脱不上心,那馅饼就会往你那儿掉?你怎么就那么特殊啊?”
林心融(添油加醋地):“姐?这回你能不能落个副教授当当?你可是咱们家的接力棒,老爸这教授后面得有人接班啊,可别让咱家这书乡门第断了香火。”
林心慧(十分认真地):“我倒没想那么远。我只是觉得,在我们这批大学同学里,我得做个象样儿的,现在研究生都大把抓了,自己要不咬住劲儿,真要沉底儿了可太难堪了。”
阳阳高兴地跑到大姨这里,仰头乖巧地问:“大姨,你看,好看吗?”她神气地挺着胸,让大姨看她的柳条项圈。
林心慧笑着捧起阳阳的小脸,“嗯,阳阳自己做的,真好看!”
阳阳满足地又跑走了。
林心慧叹了口气接着说:“唉!最近都快把我累死了!编讲义、出论文、给快要出版的新书校对,还要完成每周的教学工作量,参加校际之间的教学研讨,我真觉得自己象个上了弦的机器……”
林心融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了林心慧的话:“姐,你近来身体这么样?无论如何,这个本钱你可得搞好。”
林心慧(苦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嗨,四年多了,中医、西医都看遍了,丸、片、汤、散也都吃遍了,还是老样子,该怎么难受还怎么难受,该怎么疼还怎么疼。我真的不知道哪儿找灵丹妙药去。”
林心融(认真地):“哎姐,你听说过法轮功没有?听我们同事说,好多有病的人炼法轮功都炼好了,你也炼法轮功试试。”
林心慧(若有所思):“那天我大学同学林涛也和我提起过法轮功,还说我们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就有炼功点儿,让我去看看,我还没顾得上呢,看来真得列入议事日程了。”
小阳阳等得早就不耐烦了,跑过来拉着大姨和妈妈的手晃着:“大姨、妈妈,我们去玩儿船好吗?我想玩电动船!”
“乖阳阳,难为你等大姨和妈妈叨唠了这么半天。好!大姨带你去玩电动船。” 林心慧抱起阳阳,高高兴兴地往租船码头走去。
[画面] 星星点点、红黄白绿各色的小船荡漾在水面上,给春天的湖面增添了几分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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