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也随着车流在缓慢地行驶。开车的是个老司机,身穿便衣,不紧不慢地跟着车流一点点往前移。车上后排坐着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太太,从脸上的神态来看是一位高级知识分子,十有八九象是在大学里教书的教授或者哪个研究所的高工。她神态安祥,手上戴着手铐。一左一右坐着一胖一瘦两个警察,都是30岁左右年纪。
瘦警察很不耐烦地跟胖警察说,“今儿真不顺。一大早儿起来就跟老婆吵一架,出门时候摔了一跤,喝豆腐脑把嘴烫了,去天安门接人找不着车,好容易找着一个警灯还坏了。倒霉催的。你看我这头发(说着摘下警帽)”。
胖警察:(吃惊的)哎哟,你后脑勺儿这儿的头发怎么出道沟哇?
瘦警察:要不说倒霉哪。科长刚才叫我去接人,我背对着他弯腰捡张纸,一听他叫我,站起来时候急了点儿。他正拿打火机点烟,结果我后脑勺被火苗燎了一下。不知道他琢磨什么呢,也没躲利索。你看这头发烧的,幸亏没烧着头皮。今儿晚上还得剃头去。
胖警察打趣的,“这就应了那句老话,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歇会儿吧你。”
瘦警察:(对胖警察)“照这么堵,到局子里怎么也得六点了。这天安门派出所的也是,关他们那儿完了,大老远地非得弄咱们顺义那儿关着。”
胖警察:“他们也没招儿了。哪个拘留所不是爆满。本来小偷还没地儿关呢,现在又来了这么多法轮功。咱们那儿算好的,丰台那边儿一个号15平米关27、8口子。一大半儿还是法轮功。怎么办啊?往远了送呗”。
瘦警察:(抱怨地)“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我刚干了仨月,又瘦了好几斤,还老碰上倒霉事儿。外边儿这法轮功不是上天安门了,就是贴真相资料了,我是天天儿没法正点儿下班儿。跟老婆吵架也为这个。老婆这两天晚上要加班儿,想让我上幼儿园接儿子,我也想去,可是咱们下班哪有准儿啊。(转头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今儿赶上我倒霉事儿多,想干点好事儿躲躲灾,要不然回局子里有你好受的。”
老太太:(接话,平静地)图舒服我就不来天安门了,我出来就是告诉你们法轮功是怎么回事儿。是江泽民让你回不了家,不是我们。要不是他镇压我们,我还在家抱孙子呢。
瘦警察: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拿着江泽民的钱,就得给他卖命。你别看他到哪国说哪国话,一见美国总统就跟孙子似的,可是管着我们。要是不听他的话,(指警服)我这身皮就没了。我老婆孩子,你们法轮功给养着啊?
老太太:(平静而严厉地)你摸摸你头顶上那国徽,还人民警察呢(注:重读“人民”二字),什么时候成江泽民他们家的打手了?你拿的可都是我们人民的钱(注:重读“人民”二字)。
胖警察:(对老太太)“嘿,老太太,你可以呀。这会儿了还这么硬”。
瘦警察:(对胖警察)他们都这样,生命不息,护法不止。嘴皮子还利索。
胖警察:谁让人占理了。(对老太太)哎,你叫什么?
老太太:大法弟子。
瘦警察:(笑)都是这句。你从宇宙中来是吧?(两人笑)
老太太:(严肃地)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名字,是江泽民在搞连坐,要是告诉你我哪儿来的,我们整个单位的奖金都得让江泽民扣了,连我们领导都得下岗。大法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胖警察:就你这样的,在天安门没挨打,算你赶上了。不过你不说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儿也没用。头儿交代了,凡是去天安门的,一律劳教三年。不转化就给你加刑,再不成就扔精神病院里住俩月。你再这么一根筋,往后的日子就在天堂河慢慢过吧。(注:天堂河是北京女子劳教所)
老太太:(坚定地)我们信的是“真、善、忍”。我不信真理战胜不了谎言,正义战胜不了邪恶。我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看谁笑到最后。
胖警察:我说老太太,一看你就象一直在学校里呆着的。我跟你说,劳教所对付你这样的人招儿多了,什么熬鹰,背铐,上绳,睡死人床,好多招儿连我都没听说过。上头都说了,对你们打死白打,算你自杀。我们分局的人还好点儿,劳教所那帮子才黑呢,你一个老太太何必把命搭里边儿。(停一下)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肯定得去劳教。我看你跟我妈岁数差不多,我就劝劝你,到里边就得机灵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上级说胡话,你跟他们说真的?嘁!
老太太:说假话我还不如在家里呆着不出来呢。你看着一个人往火坑里跳,就是不认识也得拉他一把是不是?
瘦警察:你还别吓唬我。咱们这儿谁往火坑里跳了。劳教所那地方,哼,到里边你就知道什么叫国家机器了,我看你才是往火坑里跳呢!
老太太:可怜就可怜在你们正往火坑里跳你们都不知道。(威严地)我问你,你打过大法弟子没有?
瘦警察:(眼睛盯着正前方)打过。(转头看见老太太的目光,忽然有些心虚)怎么啦?
老太太:我告诉你一句话,你要是能记住,对你这一辈子都有好处。这句话就是(一字一顿地)“善恶有报”。
瘦警察:(忽然有些害怕)你们不是讲“真善忍”吗?还想报复社会怎么着?
老太太:不是我们要报复谁,“善恶有报”是天理,是天规定的理,无论谁在什么情况下干了坏事都得去偿还。你知道打大法弟子有多大的罪过?护法神都看得清清楚楚。今天你遇到的麻烦事儿,就是现世现报的警告。我去天安门也就是告诉世人,告诉你们,别跟着江泽民迫害好人,免得你们自己最后下地狱。
胖警察:(对老太太)《转法轮》我也大概瞅了瞅。要说有地狱,我还真信。我爷爷原来就是一居士,死的时候一点儿罪没受,睡觉的时候死的。死了三天,身子还是软的呢。就因为这个,法轮功我是一个也没打。(对瘦警察)咱们局子里来来回回,法轮功也关过好几百了,挨个看,怎么看也不象坏人,光看他们挨揍,没见他们揍过人,连骂人的都没有。要说他们杀人,打死我也不信。前两天,中央台播的那个傅什么的杀人案,忒假,这也就是骗骗老百姓。杀了人在局子里还有那么嚣张的,搞笑吗不是?
瘦警察:嘿,你个胖子,你倒帮起法轮功了。
胖警察:不是我帮谁,我们家老爷子这两天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份法轮功的资料,看完了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就是人老太太刚才说的这句--“善恶有报”。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法轮功这事儿啊,我看保不齐得平反,我得给自个儿留条后路。老江贼着呢,(对老太太),你们法轮功都知道,他下的那些什么“打死白打算自杀,什么经济截断,名誉搞臭,”还有,怎么话儿说来着,噢,“对你们法轮功怎么整都不过分。”他干嘛不留书面的命令,不留名字,Y的也怕秋后算帐。我早想好了,对法轮功上面让抓就抓,让关就关,可是咱对他们不打不骂,和颜悦色。谁比谁傻?老江不心疼咱们,让咱们卯足了劲往前冲,出了事当垫背的,咱自个儿可得心疼自个儿,差不多得了!再说中央电视台那话还能信,怎么看怎么假。忒假!假得厉害!
老太太:他说的是事实。就说自焚那事儿,法轮功的书上说过杀生、自杀都是有罪的,按中央台的说法那么“痴迷”的,怎么连这点法轮功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
胖警察:自焚录像我们局子里没少放,抓了法轮功在号里就给他们放这个。我还看了好几遍呢。
老太太:你看王进东那头发,(指着瘦警察),你头发让打火机燎一下都烧出一道沟来,王进东可是浇上汽油烧的,自焚录像上,你看他头发多整齐,四面烧光了,头顶上那块儿还留得齐刷刷的,这可不符合常识,怎么解释也说不通。
胖警察: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象真是那么回事。
老太太:自焚的破绽多了,王进东打坐和结印的姿势根本就不是法轮功的动作。中央台为镇压法轮功造的谣太多了。
瘦警察:(叹口气)唉!这就叫社会大环境,共产党从上到下都说假话,老百姓也得跟着说,跟着表态,就你法轮功讲真话,可不就得收拾你吗?
胖警察:对啊,没办法,就是大环境。我也不想给你们送进去,可是我放了你,我自己就麻烦了。
老太太:大环境都是这个环境中的每个人造成的。(对瘦警察)刚才你还说要去幼儿园接你儿子,为什么你不敢让你儿子放了学自己回家?
胖警察:(替瘦警察说)他不敢。现在外边儿多乱呢!我们在局子里天天听的都是哪儿杀人了,哪儿抢劫了,哪儿拐卖儿童了。这些事儿越来越管不过来了,你们法轮功还抓不过来呢,上头说了杀人放火的先放着,先紧着你们这头儿。
瘦警察:(接话)没错儿,让儿子自己回家?谁放心让谁儿子自己回家去吧!我儿子我可得看好了。
老太太:(和蔼地)除非你希望自己儿子以后生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社会里,连亲戚朋友都得防着,跟防贼似的。其实要是都能炼了法轮功,社会就不这样了。大家都讲“真、善、忍”,自己约束自己,就没人干坏事了。人人对你儿子,都象你对你儿子那么好,你就不担心了。
司机:人老太太说的有道理。往劳教所送人这活儿,我也不想干了。咱们那儿司机小孙怎么那么年轻就检查出肺癌来了,原来专门往里送法轮功的不都是他吗?我发现一规律,只要往劳教所送法轮功,哪辆车送的,过两天,哪辆车准出事儿。这车前两天送过一回法轮功,你看现在警灯儿就坏了吧?
(汽车此时已经驶出市区,路面开阔起来。汽车也少了。司机开始提速)
瘦警察:怎么听着好象你们仨是警察,我戴着手铐,还一起教育上我了。你们俩我还不知道,都有亲戚是法轮功,找机会就替法轮功说话。得咧,老太太,我也不审你,我也不打你。到时候,回去我就填张表,关你15天完了。出去你也别说是我放的。我也积回德,最近倒霉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你发发功,让我交点儿好运。
(突然,一个行人跑着横穿马路,跑了两步,看见有车又往回跑。司机往左一躲,一脚急刹车。路面有冰,普桑又没有ABS,前轮儿刹住,后尾部打横甩了出去,上了逆行道,这时迎面过来一辆写着“危险品”字样的大货车,车速大约有时速50公里,离桑塔纳只有几米远了。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和刹车声响起。桑塔纳司机将脚从刹车上抬起,死死抓住方向盘往右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桑塔纳迅速向大货车滑过去。)
桑塔纳中一片死寂,两个警察都惊恐地睁大眼睛。老太太双手举起,呈大莲花状。一切都在寂静中完成,时间似乎凝固了,大货车和桑塔纳都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柔和地拉了一下,在相距只有几厘米的时候都停了下来。桑塔纳横着停在逆行线上。大货车车头有些往右偏,也停在那里。
过了半分钟,卡车司机和警车里的人才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幕死里逃生的奇迹。
警车司机下了车,对卡车司机说,“对不起,刚才吓着了吧。”
卡车司机看见是警察,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就好。”一面仍然困惑地看着现场的两辆车。
通往郊区的路上是两上两下的四车道,这么一会儿,后面就堵了一串车,但是看到警察,大家谁也没有按喇叭。
胖警察:(对卡车司机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然后说)“快上车走吧。”
各人钻进了各人的汽车。桑塔纳打了半分钟才重新打着了火。车里老太太和三个警察都没有说话。街边的路灯亮了,瘦警察的脸上忽明忽暗,表情时而后怕,时而犹豫。他有些哆嗦地拿出根烟来,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打着火。他吸了口烟,看了一眼老太太,下决心似地又把烟掐灭了,然后对司机说 “刘师傅,劳驾您靠边儿踩一脚。”胖警察有些惊愕地看着瘦警察。
车靠边停稳,瘦警察打开右面的车门,下了车,然后对老太太说,“阿姨,请您也下来吧”。声音有些抖。
老太太下了车,站在寒风中,宁静,安祥。胖警察和司机也下来了。瘦警察的手不再哆嗦了,他从裤兜儿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老太太的手铐。然后说,“阿姨您走吧。”
老太太和祥地看着瘦警察,说:“谢谢你。”又转过来对着司机和胖警察说,“也谢谢你们。”
瘦警察忽然说,“阿姨,我打过好几个大法弟子,我还有救吗?”
老太太严肃地注视着他,静静的有半分钟,然后低沉的说:“这样罪过的事以后绝不能再干了,还得将功补过,明白吗?”
瘦警察使劲点点头:“绝不再干了,绝不再干了,将功补过。”
胖警察从兜里掏出50块钱,对老太太说,“阿姨,出来得急没带多少钱。这50块钱,您拿去坐车吧”。
“还有您在天安门打的横幅和您的包儿”,司机将东西递过来说。
老太太:(接过包儿看了一下)包里还有钱。这50块钱,你还是拿回去。你们记着今天的事儿。以后好好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老太太说完,笑了一下,穿过马路消失在车流人海中。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月亮的清辉洒在大地上。
(三个人的身影随镜头的拉远而越来越小。字幕,歌曲)
寒星夜沉始生辉,
楚璧石破方显色。
舍身唯愿呼善良,
正气浩然建威德。
恶言恶行结恶果,
善言善行见天国。
芸芸众生清醒日,
法正天地换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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