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天涯同君行(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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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网】
第八章・第二节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便到十一月末,距离京师大学堂第一届文化节已只有一周时间。伯衡身为京师大学堂“燕园诗社”之社长,正忙得不亦乐乎。而张云浩作为经济系学生会之文体部长,亦是忙得四脚朝天。就连周末都破例没有回家。伯衡跟张云浩打趣,谓其效仿当年之“大禹治水、三顾家门而不入”。张云浩哈哈大笑,回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既在其位,则理应尽责。”张云浩负责经济系卡拉OK歌唱比赛之预选赛,按照学校之规定,各院系之前三名优胜者,将作为种子选手参加全校之选拔,而全校之大赛则分为预赛与决赛两场。

这一日下午,伯衡无课,正在宿舍之中,独自坐在桌旁,审阅“燕园诗社”为准备此次文化节而征集上来之诗歌作品,只见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伯衡抬头一看,原来是室友刘刚匆匆走了进来,只见他鬓角见汗,但却一脸喜色。伯衡奇道:“咦,刘刚,看你满面春风的,有甚么喜事么?”刘刚一路走来,已是渴极,只见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不住点头,口中含糊应道:“嗯,嗯,不错、不错!”伯衡正待再问,只见宿舍大门“砰”的一声又被推开,却是张云浩与李一民一同走了进来。

张云浩刚进屋内,看见刘刚,便大声叫道:“刘刚,恭喜、恭喜!赶快请客!”李一民亦道:“哈哈,刘刚,你这只铁公鸡,往日倒也罢了,今天不拔毛可是不行喽!”伯衡一旁一头雾水,忙叫道:“喂,喂,两位,到底何事?我被你等弄得稀里糊涂了!”张云浩笑道:“伯衡,你不知道么?刘刚之女友薛洁,在英语系歌唱比赛的选拔中,得了第一名!”“啊!哇塞!”伯衡瞪大眼睛,一跃而起,拍案叫道:“原来如此!是该请客,是该请客!”说着,把手中的稿件往桌上一扔,故意对刘刚捉黠一笑,询问道:“怎么,现在就走么?”

刘刚急忙摆手,一颗大脑袋左右拨楞,口中忙不迭说道:“慢来、慢来!”张云浩一旁手戳刘刚,对伯衡、李一民二人使个眼色,笑道:“瞧,铁公鸡就是铁公鸡,真是公鸡本色。一说请客,看把我们这刘仁兄给吓的!”众人哈哈大笑,刘刚红着脸,辩解道:“不是不肯请客,是时候未到!薛洁说,若是她在全校比赛中,得了名次,再一并请来!”伯衡、李一民尚未说话,张云浩却大摇其头道:“不妥、不妥!”歪头看着刘刚道:“这次全校比赛,据我所知,高手林立、藏龙卧虎。万一薛洁没有取得名次,那便如何?是不是就想赖掉?”刘刚急道:“云浩,你这乌鸦嘴!就没有一句吉利话!呸呸呸!”众人又笑。伯衡伸手拍拍刘刚肩膀,温声笑道:“好啦好啦,刘刚,莫要急得青筋直迸。云浩只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这时,张云浩看见伯衡桌上的稿件,问道:“这些便是征集的参赛诗歌么?”伯衡点点头。张云浩又问:“水平如何?”伯衡面带一丝苦笑,道:“参差有别、良莠不齐,故而细细挑选,着实颇为费神。”张云浩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又问伯衡道:“对了,前两日,英语系学生会主席裴彪告诉我,校学生工作部之董海平部长,有个表妹,眼下在京师大学堂中文系念四年级,平日亦喜好舞文弄墨。裴彪说这次她亦投了稿件,不知质量如何?”伯衡一愣,道:“哦,有这等事?不知其人姓甚名谁?”张云浩侧头想了一想,道:“好象叫朱媛媛。”

“朱媛媛?”伯衡眉毛一扬,道:“哦,莫不是这个?”一边伸手从桌上的一叠稿件中拿起最上面一份,道:“我刚刚看过的。”张云浩旁边问道:“我不懂诗歌。呃,这朱媛媛写得怎样?”伯衡摇摇头,撇撇嘴道:“不怎么样。其作品不但技巧平平,而且言之无物。”“噢,是么?”张云浩皱眉道:“这便糟了。”“咦,有何麻烦么?”伯衡诧异问道。张云浩轻轻摇头,道:“倒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只是……”旁边李一民忍不住插话道:“哎,云浩,看你这么吞吞吐吐的,好像有甚难言之隐,让人好不耐烦!不如这样,我来替你说了罢!”张云浩“哼”的一声,耸耸肩膀,示意无可无不可、一切悉听尊便。旁边伯衡却点头笑道:“好呵,小弟愿闻其详!”

李一民咳嗽一声,说道:“事情是这样。此次京师大学堂举办文化节,其实不仅仅拘于本校之内。在诗歌、唱歌、舞蹈等方面之各项优胜者,都将代表京师大学堂参加整个京城高校之‘世纪风’大文化艺术节,届时各高校还将联合举办一场大型的综合文艺晚会。据悉,文化部、教育部以及市政府某些主要官员,当然还有诸高校之校领导,都将观看此晚会之汇报演出,因此意义重大、小觑不得。”伯衡皱眉道:“这些我亦知晓,因此才如此殚精竭虑地苦苦挑选,以保证参赛作品之质量。可是,这与朱媛媛有甚么关系?”李一民笑道:“当然有关系,而且,”李一民狡黠一笑,续道:“关系密切。”

见伯衡仍是满脸不解之色,张云浩一旁说道:“贤弟,愚兄干脆便挑明了罢。”张云浩稍顿,接道:“你知道,英语系学生会主席裴彪,往日与我交情甚笃。他告诉我说,那朱媛媛平日学习算不得出众,然而她却十分希望能够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中文系今年有三个保送名额,一个给了全系学习的第一名,对于此人,旁人皆不敢不自量力、与其争锋;另外一个给了系团支部书记,据说此人不但高中即已入党,而且是‘首都三好学生标兵’之一,这样的资历,余人亦不敢望其项背;而朱媛媛深知,凭己之成绩,报考研究生无甚把握,故此权衡再三、审时度势,便将眼睛盯在这最后一个保送名额之上。其表哥--学生工作部董海平董部长,也极为希望玉成此事。至于裴彪,由于曾经欠董海平的人情,因此便希望有机会报恩。他素知我与你情同手足,故此婉转托我相告,望你鼎力相助。”

伯衡摇头道:“小弟仍然不甚明白,这朱媛媛想保送读研究生,自管争取便了,这都是研究生院与中文系二者之事,与此次文化节有甚么关系?”张云浩笑道:“贤弟,你真是不开窍。适才李一民不是说了这次文化节之重大意义么?其实有一点,恐怕你等有所不知:目前研究生院招生办,据说有一不成文之内部规定:如果某院系学生在省市一级的重大比赛之中入围或得奖,将大大增加其保送上研之机会。故此,朱媛媛才孜孜以求之。”“哦!原来如此!”伯衡一拍脑门,终于恍然大悟。

李一民见伯衡终于明白这前因后果,便笑道:“怎么样,拍拍董部长的马屁,给朱媛媛一个顺水人情,将她的诗作,推荐上去罢?”伯衡奇道:“我为甚么要拍董海平马屁、给朱媛媛一个顺水人情?”刘刚方才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这时插言道:“伯衡,既然是顺水人情,便不做白不做,你又不损失甚么。能够广结善缘,有何不好?况且,你难道不知么,那学生工作部之权力是很大的,便譬如这每年毕业生之留京名额罢,就由他们拍板定夺。伯衡,你一向不是毕业之后,希望留在京城的么?”

“就是就是,”张云浩亦连连点头,插言道:“贤弟,你这次帮了朱媛媛,那董部长一定承你的情、心中感激;等你以后毕业之时,若想留京,只需董海平金口一开、大笔一挥,那还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而且,我这边对裴彪亦有一个交待,免得他怪我不够朋友。”李一民亦道:“这样一来,一箭数雕,其代价只不过是你的举手之劳而已。伯衡,如此便宜的买卖,你何乐而不为之?赶紧笑纳罢!哈哈、哈哈!”伯衡“嗯”的一声,点点头,想了一想,笑道:“承蒙诸位抬举,如此关爱。小弟便再斟酌斟酌、三思而行。”说着,伸手将朱媛媛之稿件从“淘汰作品”一组中,重新抽将出来。张云浩喜道:“这便好了!”又道:“我这就去告诉裴彪,好让他放心。”说罢,转身出门。刘刚、李一民亦有他事,随后相继去了。

伯衡又在宿舍翻看了几篇应征稿件,同时手中拿起一支铅笔来,在稿件之上涂涂划划、修修改改。这时,忽然只听屋内的传声器传来楼长的声音:“上官伯衡在么?有电话找。”伯衡一怔,赶忙答应一声,撂下手中铅笔,急忙奔出宿舍。到得楼长室,只见那楼长将嘴向屋内墙角一努,口中说道:“喏,电话在那里,是个女孩子。”伯衡连忙接起电话,问道:“喂,我是伯衡,请问哪位?”只听电话那边一个清脆女声叫道:“大哥,我是小妹!”原来是伯衡之妹上官真。伯衡奇道:“咦,真真,是你!有甚么要紧之事么?”“大哥,你忘记了么?这周五是大姐的生日,小妹特来问问你,怎么个过法?”伯衡一拍脑袋,叫道:“哎哟!这些天忙着准备文化节,竟然忘了!”

“哼!”只听上官真电话那边埋怨道:“这么重要之事你都忘了,看大姐不生气才怪!”伯衡连忙赔笑道:“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好在还有两天,时间尚来得及。对了,小妹,你有甚么好主意,让大姐第一次在京城的这个生日过得热闹开心?”“嗯,”上官真道:“前些日子,我便和云浩商量过,他说大姐既然声乐出身,不如生日那天找个好地方弄个优雅的包厢去卡拉OK一番、一唱方休!况且,云浩一直便想找机会听听大姐唱歌。”“这个云浩!鬼机灵主意倒是挺多!”伯衡笑道:“不过确实不错!就这样罢!”上官真在电话里欢喜叫道:“好,我这便去告诉大姐,给她一个惊喜!”

到得周五晚上,张云浩安排众人在五洲大酒店的“望月阁”吃饭唱歌,为上官敏庆祝27岁生日。张东襄由于临时公务缠身,带着陶志明去吉林长春视察工作去了,而秦瑛倒是兴致勃勃,欣然与张云浩一道,来到“望月阁”与这一众年轻人吃饭玩耍,欢度周末。众人进得“望月阁”包房,分长幼坐下。只见包房之内,装潢华贵,正面有一台大屏幕彩色电视机,旁边摆放着几个各式各样的遥控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之中,还有录像机、影碟机、以及卡拉OK点唱机。而房间屋顶之四个角上,还各有一个音箱,从而形成室内环绕音响之最佳效果。

这时,服务小姐送上菜蔬、饮料,众人一边吃着,一边谈笑风生。秦瑛左看看上官真,右瞧瞧上官敏,笑道:“嗯,毕竟是亲姐妹,眉宇之间,到底有几分相似!”上官真却谦道:“大姐虽然有时冷若冰霜,但是气质高贵,小妹可万万不及!”上官敏嫣然笑道:“小妹,今天是不是看着大姐过生日的份上,便特意大戴高帽呀?”上官真噘嘴道:“才不是呢!大姐你人才出众,又能歌善舞,一直就是小妹的偶像嘛!”众人皆笑。“对了,对了!”张云浩这时插言道:“真真方才提起大姐能歌善舞,其实云浩亦是仰慕已久!今天说不得,无论如何请大姐要一试身手!”“甚么一试身手!云浩,你以为人家象你一样舞拳弄棒么?”秦瑛一旁笑啐道。张云浩哈哈一笑,道:“母亲,孩儿是没有伯衡那般斯文。不过,今日不论大姐是唱歌也罢、跳舞也好,反正是‘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啊呀!敢情大姐今天是遇上劫道的山大王了!”伯衡一旁打趣道。众人畅怀大笑,上官真更是一旁“咯咯”笑个不停。

秦瑛这时谓上官敏道:“敏儿,玩笑归玩笑。说真的,伯母我早就听说你歌舞双绝。今日虽然是寿星老,恐怕也必须劳烦劳烦,让大家开开眼界喽!”上官敏脸上一红,笑道:“伯母您真是过奖了。”转头瞟一眼伯衡,又道:“曾经听衡弟说,伯母您当年在军区歌舞团之时,乃是名震军旅、享誉南北的独唱演员,待会儿还要请您不吝赐教哩!”秦瑛见上官敏称赞自己年轻时的辉煌业绩,心下甚喜,口中却连连谦道:“那都是过去之事了。岁月不饶人。老喽,老喽!”上官敏笑道:“伯母才不老哩!敏儿还想请教您有何妙方,可以驻颜有术呢!”秦瑛摇头道:“我哪里有甚么妙方。记得以前有一次,伯衡来家中吃饭、看气功表演,我还说道,有机会要去请教令堂,问问她这中医大行家,有甚么办法可以让时光倒流、青春长在!”伯衡一旁忽道:“伯母,您还别说,如今小侄还真是知道有一妙法,可以永葆青春!”“哦?真的么?是何妙法?”秦瑛大有兴趣,凝神问道。伯衡一旁眼睛扫视上官真、上官敏二人一眼,面带微笑,却不言语。秦瑛正自奇怪,上官真忽然“啊”的一声,拍手笑道:“我明白了,大哥原是此意!”上官敏略微一怔,稍愣,亦绽颜笑道:“嗯、我也猜到了。”张云浩一旁抓耳挠腮,性急叫道:“你们搞甚么东东,真是急煞我也!到底是甚么好办法,快说、快说!”上官敏、上官真姐妹俩相视一笑,同声叫道:“法轮功!”

秦瑛“噫”的一声,十分惊讶,问道:“法轮功?!”“是呀!”伯衡道:“伯母,您难道不曾听说么?”“我当然知道,”秦瑛笑道:“往日听你张伯父提起过。只是,”秦瑛迟疑又道:“向来只听闻这法轮功祛病健身极为厉害,却不知道其还有驻留容颜之功效!”上官真自从炼习法轮功之后,与林琬薇交情甚好,曾经听林琬薇说过不少故事。这时只听上官真说道:“伯母,这是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真儿曾听林琬薇说过,那法轮功乃是‘性命双修’。据说,有不少老妈妈炼了法轮功之后,七十岁的人看起来便象五十岁模样!不但皱纹大减,而且皮光肉嫩的,好不让人羡慕!”“噢?有这等事情!”秦瑛停箸奇道。“可不是么!”上官真点头续道:“就连我自己,以前脸上……这个,这个,”说到这里,上官真忽然俏脸一红,头微微一低,续道:“……长了几个小、小粉刺……”,张云浩笑着插话道:“那不叫粉刺,却唤作‘青春美丽痘’,呵呵!”上官真咬着嘴唇,暗暗瞪了张云浩一眼。秦瑛一旁看在眼里,心中却甚感喜乐。只听上官真又道:“自从炼了法轮功之后,那几个粉……,嗯,小、小痘痘,全都不见啦!”众人哈哈大笑。

上官真一旁粉拳紧握、顿足急道:“是真的!”“对,对!是真的,是真的!我看得最清楚、最有发言权!”张云浩厚着脸皮笑道。“呸,就你最讨厌。”上官真红着脸,轻声啐道。秦瑛一旁点点头,道:“唔,这功看来的确很好。”旁边上官敏亦笑道:“小妹说得不错,我也颇有同感。我和小妹同时向林琬薇学的法轮功。以前省文教厅有位姐妹,告诉过我一个美容秘方,说是平常洗脸之时,加上少许牛奶,或者偶尔在脸上抹点儿鸡蛋清,又说不时在脸上贴几块黄瓜皮、西瓜皮之类的,可以护肤美容。现在好了,自从炼了法轮功,这些都用不上了,皮肤却更加白里透红。不但省了牛奶鸡蛋钱,也饶了那些可怜的黄瓜皮、西瓜皮,同时,这脸蛋儿也少了许多折磨!”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秦瑛亦是忍俊不禁。咳嗽两声,秦瑛忽然问道:“真儿,敏儿,刚才你们几次提到林琬薇这个名字,不知却是何人?”“哈哈!这林琬薇么,可是大名鼎鼎。有的人嘛,更是对人家,那个什么……,朝思暮想的,嘿嘿!“张云浩望着伯衡挤眉弄眼、故意怪腔怪调。伯衡急道:“云浩,你,你……”张云浩把眼一翻,道:“我,我甚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上官真在桌子下暗暗踢了张云浩一脚,口中说道:“你又没见过人家,你怎么知道!”一边又对秦瑛笑道:“这林琬薇亦是法轮功学员,眼下在京师大学堂生物系念书。她告诉我,自从炼了法轮功,就再也没有用过化妆品美容。看人家,那才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哩!就看那皮肤儿,真是肤白如雪、吹弹得破!”秦瑛“嗯”的点点头,赞道:“好,好,以后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张云浩旁边笑道:“哈哈,那就要看我们伯衡贤弟的本事和造化罗!”众人皆笑,伯衡却独自一旁面红耳赤。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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