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悠悠：汉光武 “拒关赐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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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光武尝出猎，车驾夜还。上东门侯郅恽，拒关不开。上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火明辽远。”遂不受诏。上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恽上书谏曰：“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如社稷宗庙何!”书奏，赐恽布百疋。贬东中门侯为参封尉。

【译述】

本则出自《后汉书•郅恽传》。笔者转引自明代首辅张居正撰《帝鉴图说》。在这篇故事中，主要叙述了汉光武帝在野外打猎，夜间回来，门侯郅恽，拒不接受给皇帝开门進城的命令，当夜把光武帝关于城门之外；后来又上书進谏，得到皇帝的赏赐。

有一天，光武帝出宫，去林间打猎，直到深夜才乘车回来。他们来到上东门的时候，负责这里守卫的上东门侯（官职名）郅恽，不给开门。光武帝就命令他手下的随从，通过门缝命令他开门。郅恽说：“夜深了，火光之下，我认不清人，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不能开门！”坚决不接受光武帝的命令。光武帝不得已，只好命令改走别的道路，从东中门進了宫。

第二天上朝，郅恽就直接上书，对光武帝的行为進行批评，说：“陛下身为一国的君主，去深山打猎游玩，白天的时间还不够使用，还要夜以继日的玩猎。您只知道游玩的好处，把国家社稷放在什么位置呢？”

刘秀看了郅恽的上书，深感惭愧，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就赏赐了郅恽一百匹布。同时，将东中门的守门官员，降职为参封县尉。

【解析】

郅恽在年轻的时候，就有入仕的志向，但一直没有实现。后来他就到江夏来教授学生，由于他的突出表现，郡中推举他为孝廉，于是被任命为看管洛阳上东城门的官员。有一次，汉光武帝出外游猎，夜里才回到都城，郅恽紧闭城门，不让其通过。后来郅恽还上书批评了光武帝的行为，结果光武帝赏赐了郅恽，惩罚了东中门侯，光武帝惩罚东中门侯的理由是：皇城门户，关系着皇帝和朝廷的安全，必须十分严谨。深夜随便启闭，万一发生非常事变，后果不堪设想。郅恽拒不开门，正是对皇城守卫谨严认真的表现。

郅恽怎么会不知道是光武帝打猎归来呢?不过想借此给刘秀敲一下警钟罢了。刘秀是身经百战的创业之主，历来注意自己的安全保卫，但他也有偶而纵意疏忽的时候，所以他对郅恽非但不怪罪，反而予以奖赏。如果是一个昏君，则东中门侯必因顺承帝意，夜间开门而受赏；上东门侯郅恽必因逆旨、闭门不纳而蒙罪受罚。郅恽拒关，刘秀赐布，这段历史故事，是发人深省的，它启示后人：上级对认真坚持制度的下级不但要理解，还要奖励；而对那些为了讨好上司，而破坏制度的人，则要给以警告和惩罚。

后来，光武帝命令郅恽做太子的老师，教授皇太子学问与做人的道理。光武帝要废掉郭皇后，郅恽就進谏光武帝说：“臣下听说夫妇之间是有情意的。而做父亲的有时却管不了儿子。这种事情，我们作为臣子的，怎么能够左右得了君王呢？这件事情本来是我作为臣子所不敢讲的。即使是这样，还是希望陛下能考虑一下，这样做是不是恰当？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让天下人对社稷产生议论才好！”于是光武帝说：“郅恽你是一个具有宽厚品德的人，也能够用这样的品德来体谅君主，你是知道的：我不会被人所左右，而忘掉江山和百姓的。”于是就废除了郭皇后，太子的心则一直为了这件事情，感到不安，郅恽就想办法劝慰太子说：“你总是这样使自己处于忧虑疑惑的位置，长时间下去，对当今的皇上，就违背了孝道，对下也会招来祸患的。历史上的殷高宗是一位明君，尹吉甫是一位很贤德的大臣，只是因为纤芥之故，还把自己的孝顺的儿子放逐了。《春秋》书中说过：母以子为贵。太子应该引咎退位，去奉养自己的母亲，以这样的处理方法，来申明圣教，而不要背逆自己的父亲。”太子照郅恽说的做了，光武帝竟然同意了太子退隐的要求。于是郅恽就转任长沙太守。在这之前，他就曾经听说长沙有个孝子，名叫古初，父亲死后还没有埋葬，这时，赶上邻居失火，古初就趴在父亲的棺材上，用自己的身体，为父亲的棺材拦住大火。上天垂怜，大火竟然因此而熄灭了。郅恽觉得这件事情，很具有传奇意义，就把古初优先举荐为孝廉。

中国古代封建帝王统治时期，皇帝制定的一切规定或者说出的话，作为臣下，都要无条件的服从。但是，在这个故事中，像汉光武帝这样的皇帝，是为数不多的。他不仅在臣下违抗了自己的命令之后，没有追究，而且还在这个臣子还能進谏的时候，虚心接受，更可贵的是对违反自己旨意又上书言明自己过失的臣下，给予鼓励和奖赏，而对遵守了自己命令的东中门的守城官员，则降职处理。由此可见，光武帝是一个为了维护国家法律的尊严，对自己的过失能够真心对待的好皇帝。这也是对不能够坚守法律规定的官员的一次警告与惩罚。对于统治者，尤其是自己手中掌握大权的执政者，拥有一份英明的自我判断力，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这个故事，至今对我们仍有深刻的现实教育意义。